围墙困不住一朵花 | “世界诗歌日·春天朗诵会”诗歌小辑

日期：2024-03-21 12:44:47 来源：未知作者：未知点击：74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9年在巴黎召开的第30届大会上，确定每年的3月21日为世界诗歌日，目的是通过诗歌表达语言的多样性，让濒危语言有机会得到聆听，同时也是为支持诗人，复兴诗歌朗诵传统，鼓励诗歌阅读、写作和教学，培育诗歌与戏剧、舞蹈、音乐、绘画等艺术之间的对话。

2024年世界诗歌日将至，我们将和北京元美术馆合作举办“世界诗歌日·春天朗诵会”活动，并推出系列诗歌小辑，让诗人们相聚在这个春暖花开日，用诗歌迎接春天！

世界诗歌日·春天朗诵会

Spring

春

——写给穆旦先生

江汀

我的生命，继续向前延伸。

一个阴沉的下午，一切重复如旧日。

只有老人和孩子散布在这里，

我的面部，被涨潮之水漫过。

他回到自己极端的处境。

在困窘中，他检视各种感觉。

他熟知世事，及其青翠的性质，

在漫天的尘霾中，他听到鸟鸣。

我的身边，伴随那支智慧之歌。

我才刚刚开始熟悉自己的血液，

仿佛其中有一团悒郁的绿色。

他曾是自己全部的思索。

他的生命，曾在某个时刻静止，

他的身边环绕春天的幽暗陈述。

闪闪发光的春天

艾诺依

星光长满春日的枝头

宇宙早已入睡

绵绵不绝的钟声钻进山间

探问吹笛者的玉兰花

何时藏起了褶皱云霓的温柔

穿越江河的雾气

春风奔赴天涯，又回到故乡

最后一场寒冷退居幕后

未老的梦，收纳堆满人间的礼物

融化的时光从芬芳的深处走来

水波掩盖了向你呼喊的声音

多少次在岁月的心头羁留

种子划开了画卷的扉页

这不是嫩芽破土的眸光

四季眨眼的瞬息

告别的泪珠敲醒了旭日，轻叩着大地的门扉

生命总是无意闯入这个谜语的世界

春天有春天的答案

春日物语

马泽平

这些曾被我忽略过的

许多年以后

又都重新占据

我的心房。这些——

蒿草、韭菜、无花果和长枣

经过北风摧折

仍执拗地在这个春天散叶

开出花朵，结成果实

（即使这里已没有人生活）

似乎完成一场演绎

并不需要观众

鼓掌或哭泣

它们就是奇迹

在进山的道路两旁

报幕、独白，即使到了冬日

雪遮断归途

也欣然领命。

它们坚信，根若不死

总有一场春风

会把自己再次吹绿

春风吹拂练兵场

赵琼

春天来了

释放了鸟鸣

也破开了冰河

让一泓碧水

又开始绕着军营

放开嗓子歌唱

春风来了

翠绿了山野

也明媚了阳光

让一年四季

从未寂静的训练场

更像一枚胜利的勋章

在被春天拥抱的训练场上

受使命召唤的汗水

像汩汩有声的泉水

纷纷冲出练兵人的身体

被春雷唤醒的激越

更像瀑布倾泻的声响

让一支一支钢枪

都如每一个持枪人一样

血脉偾张

将远在天边的敌人

一一放在眼前

进行较量

春天来了

春风吹拂的训练场

更加接近真正的战场

而每一位练兵人

所怀制胜的初心

从本质上讲

与所有蓓蕾渴望成果的初衷

互为镜像

花劫

北塔

海棠花用一千片手掌欢迎你

直拍到全部凋落

桃树伸出长臂，要把你的笑颜

抢走，装上她的脸颊

丁香诱惑你把芳唇交给她的蓓蕾

以便用细枝末节与你耳鬓厮磨

玉兰提前揪下自己的万千花瓣

铺满在你偶然走过的青砖路上

渴盼你的脚践踏其中的一朵

它必将飞腾

步你的后尘，入你的梦

而我只能用修篁的影子

拥抱你坐过的石头

让那石头和玫瑰一起享受

这被闪电不停震颤的午后

围墙困不住一朵花

赵天谋

一堵围墙上

冒出一朵蓝色的小花

在春天的清晨

抖擞着精神

我知道，是一只鸟

一阵风，或一片云

从远方携来一粒倔强的种子

落在水泥围墙上那个有裂缝

也就有了光进来的地方

生根，发芽，开花

兑现某个神秘的生命之约

世间，墙很多，大都很坚硬

但困不住一朵美善的花

尽管花小小的

春分词

陈勇

用有限的春光，一纳米也好

一毫克也罢，只要把有趣的众生

一粒粒地挽留在这世上

种子够得着的春风，才是活着又识趣的

用呛一口水便吐出落日的大海

为我搁浅在唐朝的那叶扁舟

重新找一片沙滩，指引月光前来凭吊

硕大的海，情愿被春色合拢成一滴露珠

用嫩绿的叶片，卸去眼角过分的重量

蛋壳无法裹紧快要溢出的忧伤

已置顶的浪漫看不见盲区

我所沥之秋，恰好倒影着你那个半球的春

野鸢尾就是春天

刘剑

春天的河流到底有多少条支流

时间的树干上到底有多少枝杈

我目睹枝杈上长出多少新的嫩芽？

草场一夜之间就有了巨变

一片草叶的变绿，给无数片草叶带了个好头

坚冰和残雪已逃之夭夭

一系列的变化似乎还在后面

似乎一夜之间天地翻覆

燕子衔泥，要为无家可归者筑巢

这就是春天，但是

我依然咽喉肿痛，毒入肺腑

依然有未醒的噩梦

时光从一只松鼠跳跃的砂质草地上一闪而过

野鸢尾从石缝的空隙里冒出新叶

采集一些可以活血消肿，清热解毒

一群麻雀从一颗树飞到另一颗树上，树梢喧闹晃动

我的觉悟如休闲幽静的鹤

仍深陷于黑暗的泥土里

微弱的阳光透过雾霭的云层

像一只窥视田野的老鹰

一切都将从黑夜中返回

白昼如阶梯般增长

一个声音如湛蓝色的天空一样

从野鸢尾的缝隙里生长了出来

永远的生活

（生活常常开始于春天）

严彬

一切所见和拥有的都被我们亲手抚摸过

被眼睛凝视过耳朵倾听它们；

来自我们可指使、可托付人之手

及关爱者亲手创造的。

树木只允许改变一次

经人砍伐或被雷电劈开

经人之手和精巧的头脑

设计并制作为家具、车轮

国王的座椅乐手的琴。

正如从前那对夫妇标记自己建筑的房屋

“某人和某人于某年到某年

亲手建筑了这栋房子

作为永久的居所和爱的见证。”

他们终老于此并

遗传给自己的儿女。

世代居住着血脉相传的人

房屋在风雨中褪色、变老

以至于在大雨之夜坍塌

在战火中被焚毁；

如同我们曾亲眼见过的

血脉相传的人在原地重新建筑了房屋

依然凭借他们的双手、树木、石头、砖瓦

使用相近的工具

耗费漫长的时光。

不变的对房屋的依赖和情感

变化的只有人——生者和死者

墓地中下沉的躯体和升起的碑。

逝去的岁月被标记在房屋和大地上

故事扩展了故事本身

即便短暂丧失心智的人

也会在邻人的帮助下找回自己。

因为过去的记忆高高竖立在那里

人人依照熟知的方式生活

地主的庄园和城堡主的宫殿、地下墓穴

只是花费更多的时日

农民以木板和岩石装饰窗户

他们以彩绘玻璃和大理石。

在一首餐前颂歌或深夜有关情欲的舞蹈中

那些值得信赖的事反复发生

沿着歌谣中陈述的故事

人们回到往昔家园。

春天把我们吹出声来

苏笑嫣

整个冬天我们与植物一同沉寂

稍后春天就把我们吹出声来

三月三只燕子引领三轮日光

光线开放：一座玫瑰花园

空气潮湿泥土芬芳

寂静是青绿的凝眸是湛蓝的

你的睫毛抖动如一只蝴蝶

细小的幼苗开始酝酿绿色的苦味

这初始的细微与青涩就像我爱你

当明澈的光流散在你指间

我渴望以玫瑰与黄昏的语言对你倾诉

那些我难以诉诸字句的话语

而你的声音是星星下清澈的水

是春之流光中惊醒的万物的搏动

明亮在你眼睛更深的地方

简单如静水与阴影的寂静

这时间就像永不又像永远

所有的浑浊嘈杂都隔离于此间

我们的灵魂清透明绿飘荡如风

在世界的窗明几净之间

王蒙

赵成帅

我想象那是一次春天的回程

绵密的雨点击打着山峦

你的身后，扑闪过一只喜鹊

松果、瀑布、屋舍，世界

都在它深邃的喙之中

里面有一种密密麻麻

里面有一种险峻

里面全部都是声东击西——

你差一点被它取代了

当喜鹊弯曲的细脚趾，在天空

再一次交叉时

你果断出击

给世界找回了一个转折

春日，格言集

刘雨晴

先生，你打着口哨去了

（我只是你红砖墙上的鬼影对吗？）

为了触碰你，我早已生长得皮肤龟裂

以踮脚、以伸懒腰、以最奋力的疼痛——

喏，我发芽了！

可我春天的梦里，再也没有童年与你了

因此我一定做着别人的梦，就像

别人早已说尽了我想说的话，可能

也包括这一句

也好，当你翻开那本格言集

每一句都成为我未竟的情意，疎疎密密落晚窗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你煤炉里的烟尘，终于是我了，总有一天

我终于是飞鸟掠过花苞后的一丛枯萎

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归家（或放逐罢）

开刃

刘博文

春天是锋利的季节。

笋尖刺出空中一道岔路，

于是欲求随着潮土油极速下坠，

先被串起，再四散开。

我一直想看见，

而非触摸。

春天锋利，因为我们醒了。

我们鼹鼠的鼻孔

成星状绽放，

它闻着黑暗的视觉，

因此余寒更像刀刃。

（蜗牛在叶缘啮食，

只需一划，那排细微锯齿

就泌出咸咸的雨。

我一直想看见，

而非品尝。）

春天锋利因为光

的芒尖还在赶来的路上，

夏天就劈下

如预报之外的紫闪电。

一阵转瞬即逝

化为脖颈边的刮擦。

我的血在最嫩的伤口结疤，

脱落并露出眼睛。

在明亮的边缘

蔡英明

三月，天鹅把月光

掰成银白的两片

天空用绸带梳起长发

那没梳起的，落成枝条垂在河边

蜻蜓穿起绣花鞋

花儿抬起一千只轿子

这场山雨，欲言

又止——

有什么在夜空中

产生无形的重量

在明亮的边缘，鸟喙

停止在草尖。那个瞬间

整个湖面震荡

隐匿在所有的光里，是宇宙

是时辰，一种更大的秩序

笼罩我们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令所有人惊叹的事物

马欣雨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令所有人惊叹的事物

似乎是冬折下领口，缓缓地倾吐余息

我们走在桥上，而察觉，波纹是影子的如何

不得不在黑暗中暂停。绿水试探着脚尖

他的鞋带再次散开。此刻，你写作的方式

改变了吗？我们似乎也是这样走散。你问

在傍晚投下的阴影里，寻找合法的区域

电动车如受伤的动物蜷缩，划痕在绽开

冷灰中卡通人物的微笑。你从未意料到

我们曾轻松地谈论过生活，用简单的比喻

营设流浪猫的窝，这里没有任何感谢。

黑暗的桥洞，我们像一行单薄的文字行走

围墙困不住一朵花 | “世界诗歌日·春天朗诵会”诗歌小辑

日期：2024-03-21 12:44:47 来源：未知作者：未知点击：74

世界诗歌日·春天朗诵会

Spring

春

——写给穆旦先生

江汀

我的生命，继续向前延伸。

一个阴沉的下午，一切重复如旧日。

只有老人和孩子散布在这里，

我的面部，被涨潮之水漫过。

他回到自己极端的处境。

在困窘中，他检视各种感觉。

他熟知世事，及其青翠的性质，

在漫天的尘霾中，他听到鸟鸣。

我的身边，伴随那支智慧之歌。

我才刚刚开始熟悉自己的血液，

仿佛其中有一团悒郁的绿色。

他曾是自己全部的思索。

他的生命，曾在某个时刻静止，

他的身边环绕春天的幽暗陈述。

闪闪发光的春天

艾诺依

星光长满春日的枝头

宇宙早已入睡

绵绵不绝的钟声钻进山间

探问吹笛者的玉兰花

何时藏起了褶皱云霓的温柔

穿越江河的雾气

春风奔赴天涯，又回到故乡

最后一场寒冷退居幕后

未老的梦，收纳堆满人间的礼物

融化的时光从芬芳的深处走来

水波掩盖了向你呼喊的声音

多少次在岁月的心头羁留

种子划开了画卷的扉页

这不是嫩芽破土的眸光

四季眨眼的瞬息

告别的泪珠敲醒了旭日，轻叩着大地的门扉

生命总是无意闯入这个谜语的世界

春天有春天的答案

春日物语

马泽平

这些曾被我忽略过的

许多年以后

又都重新占据

我的心房。这些——

蒿草、韭菜、无花果和长枣

经过北风摧折

仍执拗地在这个春天散叶

开出花朵，结成果实

（即使这里已没有人生活）

似乎完成一场演绎

并不需要观众

鼓掌或哭泣

它们就是奇迹

在进山的道路两旁

报幕、独白，即使到了冬日

雪遮断归途

也欣然领命。

它们坚信，根若不死

总有一场春风

会把自己再次吹绿

春风吹拂练兵场

赵琼

春天来了

释放了鸟鸣

也破开了冰河

让一泓碧水

又开始绕着军营

放开嗓子歌唱

春风来了

翠绿了山野

也明媚了阳光

让一年四季

从未寂静的训练场

更像一枚胜利的勋章

在被春天拥抱的训练场上

受使命召唤的汗水

像汩汩有声的泉水

纷纷冲出练兵人的身体

被春雷唤醒的激越

更像瀑布倾泻的声响

让一支一支钢枪

都如每一个持枪人一样

血脉偾张

将远在天边的敌人

一一放在眼前

进行较量

春天来了

春风吹拂的训练场

更加接近真正的战场

而每一位练兵人

所怀制胜的初心

从本质上讲

与所有蓓蕾渴望成果的初衷

互为镜像

花劫

北塔

海棠花用一千片手掌欢迎你

直拍到全部凋落

桃树伸出长臂，要把你的笑颜

抢走，装上她的脸颊

丁香诱惑你把芳唇交给她的蓓蕾

以便用细枝末节与你耳鬓厮磨

玉兰提前揪下自己的万千花瓣

铺满在你偶然走过的青砖路上

渴盼你的脚践踏其中的一朵

它必将飞腾

步你的后尘，入你的梦

而我只能用修篁的影子

拥抱你坐过的石头

让那石头和玫瑰一起享受

这被闪电不停震颤的午后

围墙困不住一朵花

赵天谋

一堵围墙上

冒出一朵蓝色的小花

在春天的清晨

抖擞着精神

我知道，是一只鸟

一阵风，或一片云

从远方携来一粒倔强的种子

落在水泥围墙上那个有裂缝

也就有了光进来的地方

生根，发芽，开花

兑现某个神秘的生命之约

世间，墙很多，大都很坚硬

但困不住一朵美善的花

尽管花小小的

春分词

陈勇

用有限的春光，一纳米也好

一毫克也罢，只要把有趣的众生

一粒粒地挽留在这世上

种子够得着的春风，才是活着又识趣的

用呛一口水便吐出落日的大海

为我搁浅在唐朝的那叶扁舟

重新找一片沙滩，指引月光前来凭吊

硕大的海，情愿被春色合拢成一滴露珠

用嫩绿的叶片，卸去眼角过分的重量

蛋壳无法裹紧快要溢出的忧伤

已置顶的浪漫看不见盲区

我所沥之秋，恰好倒影着你那个半球的春

野鸢尾就是春天

刘剑

春天的河流到底有多少条支流

时间的树干上到底有多少枝杈

我目睹枝杈上长出多少新的嫩芽？

草场一夜之间就有了巨变

一片草叶的变绿，给无数片草叶带了个好头

坚冰和残雪已逃之夭夭

一系列的变化似乎还在后面

似乎一夜之间天地翻覆

燕子衔泥，要为无家可归者筑巢

这就是春天，但是

我依然咽喉肿痛，毒入肺腑

依然有未醒的噩梦

时光从一只松鼠跳跃的砂质草地上一闪而过

野鸢尾从石缝的空隙里冒出新叶

采集一些可以活血消肿，清热解毒

一群麻雀从一颗树飞到另一颗树上，树梢喧闹晃动

我的觉悟如休闲幽静的鹤

仍深陷于黑暗的泥土里

微弱的阳光透过雾霭的云层

像一只窥视田野的老鹰

一切都将从黑夜中返回

白昼如阶梯般增长

一个声音如湛蓝色的天空一样

从野鸢尾的缝隙里生长了出来

永远的生活

（生活常常开始于春天）

严彬

一切所见和拥有的都被我们亲手抚摸过

被眼睛凝视过耳朵倾听它们；

来自我们可指使、可托付人之手

及关爱者亲手创造的。

树木只允许改变一次

经人砍伐或被雷电劈开

经人之手和精巧的头脑

设计并制作为家具、车轮

国王的座椅乐手的琴。

正如从前那对夫妇标记自己建筑的房屋

“某人和某人于某年到某年

亲手建筑了这栋房子

作为永久的居所和爱的见证。”

他们终老于此并

遗传给自己的儿女。

世代居住着血脉相传的人

房屋在风雨中褪色、变老

以至于在大雨之夜坍塌

在战火中被焚毁；

如同我们曾亲眼见过的

血脉相传的人在原地重新建筑了房屋

依然凭借他们的双手、树木、石头、砖瓦

使用相近的工具

耗费漫长的时光。

不变的对房屋的依赖和情感

变化的只有人——生者和死者

墓地中下沉的躯体和升起的碑。

逝去的岁月被标记在房屋和大地上

故事扩展了故事本身

即便短暂丧失心智的人

也会在邻人的帮助下找回自己。

因为过去的记忆高高竖立在那里

人人依照熟知的方式生活

地主的庄园和城堡主的宫殿、地下墓穴

只是花费更多的时日

农民以木板和岩石装饰窗户

他们以彩绘玻璃和大理石。

在一首餐前颂歌或深夜有关情欲的舞蹈中

那些值得信赖的事反复发生

沿着歌谣中陈述的故事

人们回到往昔家园。

春天把我们吹出声来

苏笑嫣

整个冬天我们与植物一同沉寂

稍后春天就把我们吹出声来

三月三只燕子引领三轮日光

光线开放：一座玫瑰花园

空气潮湿泥土芬芳

寂静是青绿的凝眸是湛蓝的

你的睫毛抖动如一只蝴蝶

细小的幼苗开始酝酿绿色的苦味

这初始的细微与青涩就像我爱你

当明澈的光流散在你指间

我渴望以玫瑰与黄昏的语言对你倾诉

那些我难以诉诸字句的话语

而你的声音是星星下清澈的水

是春之流光中惊醒的万物的搏动

明亮在你眼睛更深的地方

简单如静水与阴影的寂静

这时间就像永不又像永远

所有的浑浊嘈杂都隔离于此间

我们的灵魂清透明绿飘荡如风

在世界的窗明几净之间

王蒙

赵成帅

我想象那是一次春天的回程

绵密的雨点击打着山峦

你的身后，扑闪过一只喜鹊

松果、瀑布、屋舍，世界

都在它深邃的喙之中

里面有一种密密麻麻

里面有一种险峻

里面全部都是声东击西——

你差一点被它取代了

当喜鹊弯曲的细脚趾，在天空

再一次交叉时

你果断出击

给世界找回了一个转折

春日，格言集

刘雨晴

先生，你打着口哨去了

（我只是你红砖墙上的鬼影对吗？）

为了触碰你，我早已生长得皮肤龟裂

以踮脚、以伸懒腰、以最奋力的疼痛——

喏，我发芽了！

可我春天的梦里，再也没有童年与你了

因此我一定做着别人的梦，就像

别人早已说尽了我想说的话，可能

也包括这一句

也好，当你翻开那本格言集

每一句都成为我未竟的情意，疎疎密密落晚窗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你煤炉里的烟尘，终于是我了，总有一天

我终于是飞鸟掠过花苞后的一丛枯萎

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归家（或放逐罢）

开刃

刘博文

春天是锋利的季节。

笋尖刺出空中一道岔路，

于是欲求随着潮土油极速下坠，

先被串起，再四散开。

我一直想看见，

而非触摸。

春天锋利，因为我们醒了。

我们鼹鼠的鼻孔

成星状绽放，

它闻着黑暗的视觉，

因此余寒更像刀刃。

（蜗牛在叶缘啮食，

只需一划，那排细微锯齿

就泌出咸咸的雨。

我一直想看见，

而非品尝。）

春天锋利因为光

的芒尖还在赶来的路上，

夏天就劈下

如预报之外的紫闪电。

一阵转瞬即逝

化为脖颈边的刮擦。

我的血在最嫩的伤口结疤，

脱落并露出眼睛。

在明亮的边缘

蔡英明

三月，天鹅把月光

掰成银白的两片

天空用绸带梳起长发

那没梳起的，落成枝条垂在河边

蜻蜓穿起绣花鞋

花儿抬起一千只轿子

这场山雨，欲言

又止——

有什么在夜空中

产生无形的重量

在明亮的边缘，鸟喙

停止在草尖。那个瞬间

整个湖面震荡

隐匿在所有的光里，是宇宙

是时辰，一种更大的秩序

笼罩我们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令所有人惊叹的事物

马欣雨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令所有人惊叹的事物

似乎是冬折下领口，缓缓地倾吐余息

我们走在桥上，而察觉，波纹是影子的如何

不得不在黑暗中暂停。绿水试探着脚尖

他的鞋带再次散开。此刻，你写作的方式

改变了吗？我们似乎也是这样走散。你问

在傍晚投下的阴影里，寻找合法的区域

电动车如受伤的动物蜷缩，划痕在绽开

冷灰中卡通人物的微笑。你从未意料到

我们曾轻松地谈论过生活，用简单的比喻

营设流浪猫的窝，这里没有任何感谢。

黑暗的桥洞，我们像一行单薄的文字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