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本名杨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理事。已出版长诗14部，抒情诗5部，主编诗集、选集60部。“主旋律长诗三部曲”《没有退路是路》《决战贫困》《大道出黔》获贵州省第五届乌江文学奖。

 

 

 

 

 

去小高寨赶集

小语

 

 

 

同合的阳光

 

我在同合奔跑

寻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

青杠林，松林，枫香林，下雨的梧桐林

 

我在村委会后面的芭蕉叶间站立

将闪电的肺交给森林

任它清洗，任它用我小小村落的小溪冲洗

还要用同合柔柔的阳光晒

捋一捋，再归还艽野

  

 

紫云县同合村。本期摄影：小语

 

 

新土

 

乡村的雨滴早起

清点鸟鸣，也赞誉这一轮新土的到来

 

我将这层新土培在村小门口

有蚯蚓蠕动，有花蕾种子萌动

 

就要过儿童节了

我的驻村时光像这堆新土

在昨天还是一片乱石荒野的笔记本上

植一把锄松动泥土

 

面对这吐露芬芳的新新泥土

面对这埋头啃土的挖掘机

我心里的新土已是万朵花开

 

 

 

 

芒种

 

山村的夜太浓郁

飞蛾也浓郁

一个劲儿朝着灯光处闯

直到茕茕孑立，或粉身碎骨

 

看见昨夜的飞蛾

我知道孤寂的村子装满苦涩

我知道今晨一定有雨

我知道有芒的麦子等着收成

我知道有芒的稻子快要播下

 

就用这把椅子和十天前买的那张桌子

把自己定格此地

陪伴准时到来的芒种和雨滴

 

五月的节令啊

雨喂饱昨晚的蛙鸣

雨填满村庄的河流

雨摇曳路边开放的野花

雨，是布依阿爸牵着的耕牛

倒影，炊烟，秧禾，遐想

浓墨重彩

 

 

 

 

风物会慢慢站起来报它的名字

 

从苗家阿妹和布依阿妈口里说出

有些花儿的名字或多或少有些拗口

如山里的风物

 

鉴于我词穷与洞见之浅

亟待摸索，丝丝

与道与理与秉性与脉络与花开之季

 

我相信时间的沉淀

我期盼所有的棱角会慢慢自圆

触类旁通之功也会慢慢修成

 

我还自信

风物会站起来报它自己的姓名

待我们它们熟透之后

 

 

 

 

有蛇的夜晚

 

巡检村里鱼塘回来

我遇见了蛇咬着蛙鸣与月光

 

我享受这样的孤寂

屈原，伍子胥或其他的乡思

过度孤寂在六月的高温中煮熟粽叶

 

不知什么时候我越来越鼓励自己学会孤单

寂寞地过，没事

我坚信空旷的星辰与夜晚也在思考

现在是孤寂的

但一定会在村里的篮球筐里点燃萤火虫

我也会在最小的村落遇见一丝光亮

毕竟，走了一遭就是彩色的

 

包括诸多黑白

也包括我最不愿意见到的蛇

  

 

 

 

 

荷花梦

 

如果明年的今天，这里

是三百亩荷花

峡谷是绿肥红瘦

你就可以抬着你的亭子

油纸伞，与我的蝉鸣蛙语对歌

 

至于小溪

因为太清澈

有鱼与否，你问鱼

我只做烈日下灼心的梦

可以培植荷花与睡莲的梦

出淤泥而不染

 

 

 

 

学学蝴蝶洒脱一点

 

我一直犹豫，雨也在犹豫

可能只有夏雨

才容易被人理解为时光隧道的快走快来

 

如果不是因为雨的太激烈而四处泄阀

我停在村里小小寝室的窗棂

会不会学学蝴蝶洒脱一点

只对艳丽花朵留下村里的地址

 

我的伞没有回答我

 

 

 

 

去小高寨赶集

 

又周三，我提着晨曦去小高寨

买菜，赶集，收集民风民意

我在布依大爷的小汤锅前次次徘徊

我要试一下柴火

尝尝汤锅老板菜刀平着拍碎的青椒

 

乡场上的熙熙攘攘嚷可以躲雨

老乡提着糯米酒不被淋湿

雨猛烈地下着雨的这个周三

我在村委会的门口准备了便民的雨伞

却一直没人来取

 

 

 

 

山里的风筝

 

风筝与风扭起扭起地吹

一阵子一阵子吹红村里初夏的蔷薇

下一阵子，风筝将垫起自己

被吹高

 

山冈是风筝的乐园

如我被你唾弃的理由

我固执执念

你高冷冷艳

你我在“毫不退让”的哲理上坚持着“毫不改变”

再坚持坚忍地飞一阵子

我们就沆瀣一气

无影无踪

 

 

 

 

奶浆菌

               

山珍爬出书亭

村主任说那是奶浆菌

野的，野生的，从泥土里长出来的

 

这是昨天下午入户归来

穿过一片湿漉漉的青杠林的遇见

有了艳遇，村主任说

美妙绝伦的奶浆菌

用蕨台茎叶穿起就无毒

 

 

备注：

1.同合，是指贵州省紫云苗族布衣族自治县板当镇同合村。

2.小高寨，是指同合村的一个组，每周三赶集。